浅析数字人民币推广对信用卡业务的发展启示

  “十四五”规划明确提出，要稳妥推进数字货币的研发，加快金融机构数字化转型。作为数字中国建设的重要内容，数字人民币研发试点工作在人民银行的统一部署下有条不紊地推进，当前已在多地开展试点，全面推广指日可待。那么信用卡作为金融支付工具将与数字人民币擦出怎样的火花？本文通过剖析两者之间的关系，尝试为商业银行信用卡业务发展提供一些思路和建议。

  一、数字人民币的诞生进一步丰富了现代支付体系

  从“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现金支付时代，到20世纪80年代中期我国第一张银行卡和信用卡的出现，再到千禧年后电子商务兴起带来的网上支付的迅猛发展，直到如今移动支付逐渐成为人们最常用的支付方式，支付行业快速发展的脚步从未停歇。现金、银行卡、微信支付、支付宝等支付工具和渠道的发展见证了现代支付行业的变革与创新。随着金融科技的日新月异以及公众对于安全、高效、便捷支付需求的不断提高，数字人民币的诞生或将推动支付行业走向下一个新的发展阶段。

  《中国数字人民币的研发进展白皮书》明确，数字人民币是人民银行发行的数字形式的法定货币，由指定运营机构参与运营，以广义账户体系为基础，支持银行账户松耦合功能，与实物人民币等价，具有价值特征和法偿性。数字人民币是在“数字经济时代现金使用率连年下降，公众需要一个更为安全、通用、普惠的新型零售支付公共产品”的背景下诞生的，它的本质是人民银行发行的数字货币，是人民银行向公众提供的支付工具，与实物人民币一比一等价，具有无限法偿性。数字人民币的运营管理采用的是双层运营体系：人民银行负责数字人民币的发行和全生命周期管理，在整个运营体系中处于中心地位；同时，人民银行将数字人民币兑换给具备一定条件的商业银行等指定运营机构，由运营机构兑换给公众，运营机构有权对数字人民币进行运营与管理。

  数字人民币依托移动终端App数字钱包或硬件钱包实现价值转移，与传统银行账户架构松耦合，无需绑定账户也可进行支付结算，且无需缴纳任何服务费或手续费，这使得交易环节对账户的依赖程度大大降低，可以覆盖更广泛的人群。与比特币等加密的数字货币不同，数字人民币遵循“小额匿名、大额依法可溯”的原则，既可像现金一样易于流通，又可实现可控匿名，能在保护用户个人隐私信息的同时，防范和打击诈骗、洗钱、逃税等违法犯罪行为。

  从数字人民币的定义和特征中，我们可以看到，数字人民币作为一种新型的通用支付工具，既规避了纸币不易携带以及支付安全性、便捷性和体验性差的问题，又使得银行卡支付和第三方支付产生的多方交易模式回归至简单的钱包到钱包的两方交易模式，不再经过清算机构、第三方支付机构等，交易路径更加清晰明了，易于监管。同时，虽然数字人民币与银行账户松耦合，但是基于移动终端App数字钱包，数字人民币和指定运营机构的电子账户资金具有通用性，通过钱包绑定银行账户，可快速实现银行账户资金与数字人民币之间的兑入兑出。可以说，数字人民币的出现是对现有支付体系的丰富和有益补充，有利于满足公众普遍性、多样化的支付需求，同时也将进一步推动支付市场的变革，给各市场参与方带来更多的发展可能性。

  二、数字人民币推广对信用卡行业的挑战和机遇

  信用卡作为商业银行面向公众发行的消费信贷和支付工具，已成为支付市场的重要力量。近年来，随着行业进入成熟期、业内竞争白热化，加之第三方支付机构快速扩张等因素的影响，信用卡行业正在经受洗牌和模式再造的转型发展，数字人民币的出现无疑会给信用卡行业带来新的影响。

  1.数字人民币对信用卡支付结算的替代效应逐步显现

  基于目前数字人民币的业务特征，信用卡支付结算将在一定程度上被替代。由于使用数字人民币进行交易不收取手续费，且资金即时到账，具有显著的成本优势，因此，商户将引导和鼓励C端客户使用数字人民币进行交易，特别是在小额、高频、零售场景，使用数字人民币进行交易将在一定程度上替代信用卡支付，一旦信用卡前端支付、场景触点受到影响，信用卡收单、支付以及全流程客户经营等核心业务也将受到一定程度的影响，从而带来消费回佣收入和收单收入减少的风险。

  不过，由于数字人民币放在钱包中不计付利息，个人客户持有数字人民币没有利息收入，大量持有的意愿不高；且信用卡商业模式已非常成熟，信用卡可提供信贷支持、积分回馈及一系列配套营销优惠，客户支付习惯已形成，再加上未来数字人民币正式运营后手续费定价等监管政策尚存在不确定性，因此可以判断，短期内数字人民币对信用卡支付结算的替代效应会有所显现，但长期来看会趋于稳定。

  2.数字人民币对信用卡消费信贷的影响有限

  作为一种新型支付工具，数字人民币的定位是现金，不具备信贷功能，而信用卡客户可获得商业银行提供的信贷资金支持服务，因此，数字人民币的推广不会影响到信用卡消费信贷业务。

  基于信用卡“支付”和“信贷”两大核心功能，商业银行信用卡收入来源主要分为利息收入、消费回佣收入、分期分款和取现等手续费收入、年费收入、违约金收入等。在信用卡业务发展的初期，年费和商户回佣收入占据主体，而当业务发展到一定阶段，通过资产业务形成的利息收入占比逐步上升。近年来，利息收入和分期手续费收入逐渐成为信用卡业务最重要的收入来源。可以说，消费信贷仍是信用卡的主要功能和盈利模式，受数字人民币推广的影响有限。

  3.数字人民币为信用卡业务发展带来机遇

  数字人民币的推广将会开启零售支付新赛道，重塑支付市场新格局。数字人民币坚持开放包容的设计理念，支持与传统电子支付系统间的交互，可以实现数字人民币钱包与银行账户间、不同运营机构钱包间的互联互通，这使得具有数字人民币发行权和运营权的商业银行获得了下沉到零售支付市场的机会。获权商业银行可以通过数字人民币钱包构建新的客户关系，获得与新客户接触和联系的机会，并通过快速构建数字人民币生态场景，持续增加客户及资金流量入口，提升对存量客户、商户的综合服务能力，同时吸引外部客户、商户，并将其转化成本行客户。具体到信用卡业务，商业银行可通过分析数字人民币交易数据，进一步丰富客户画像，开展交叉营销，促进信用卡获客、活客。

  随着数字经济的发展，电子化、线上化成为必然趋势，信用卡的账户化、线上化、虚拟化将进一步加速。而数字人民币具有天然的数字化属性，是基于新技术、新手段下的支付工具，具有可编程的特性，可扩展性能强，能够通过加载智能合约实现根据既定规则和条件的自动支付交易，这为未来商业模式的创新提供了巨大空间，同时也为围绕数字人民币开展信用卡还款、取现、分期、消费场景建设等创新提供了新的契机。商业银行可以此为契机，探索信用卡业务新的发展模式，如在拓展支付应用场景、与第三方支付机构共享收单模式、研究跨境支付等方面加快创新。

  三、借力数字人民币推广是信用卡业务发展的必然选择

  数字人民币作为国家金融战略，全面铺开已成定局。现阶段，商业银行应保持开放的心态，借力发力，加速推动融合创新，实现共赢发展。

  1.紧抓获客机遇，做好交叉营销

  在数字人民币的推广过程中，获权商业银行必将接触到大量文化程度较高、接受新鲜事物快的年轻客户，且有许多可能是同业的客户，这些客户与信用卡目标客群吻合。因此，获权商业银行可以借助推广数字人民币的契机，合法合规收集客户消费及交易信息，丰富客户画像，并加强对客户的行为分析与预测，积极开展交叉营销，进一步提升信用卡获客、活客能力。

  2.加强产品创新，探寻发展新模式

  一是完善数字人民币与信用卡账户之间的互联互通，实现数字人民币与信用卡之间全渠道、全场景的双向兑入兑出，对使用信用卡向数字人民币个人钱包充值的兑出业务的手续费进行差异化定价，研发本行信用卡向他行数字人民币个人钱包转账等功能，在提升客户使用体验的同时，增加信用卡业务收入。二是围绕数字人民币加强信用卡分期产品创新，实现支持现金分期资金充值兑出至数字人民币钱包账户，拓宽现金分期资金转出渠道，实现现金分期兑出至数字人民币钱包账户独立定价功能，通过专属手续费率优惠减费让利，加强信用卡客户引流和分期交易转化。三是借助数字人民币实现信贷资金与自有资金的有效区分和用途跟踪，精准追溯信贷资金支用链路，并推出相关管控举措，如防范资金流入房地产、投资理财等违规领域，提升分期业务资金用途管控能力。四是在符合监管要求的前提下，积极研究信用卡绑定数字人民币钱包消费和随用随充等功能。

  3.加强商户场景建设，打造综合消费生态圈

  一是积极推进数字人民币业务纳入信用卡受理商户数字化经营整体布局。加快信用卡收单商户终端机具的升级改造，实现包括数字人民币钱包在内的各类支付工具均能在信用卡收单商户受理，拓展衣食住行游购娱等生活型高频消费场景商户，打造综合消费生态圈，在满足客户多样化的支付需求、提升客户消费支付体验的同时，促使数字人民币收款和信用卡收单交易规模同步提升，进一步增加资金沉淀，助力对公业务发展，促进银行不同业务间的融合发展。二是积极与非运营机构商业银行和第三方支付机构开展合作。现阶段，数字人民币的指定运营机构只有少数几家银行，其他数量众多的非运营机构商业银行和第三方支付机构须与运营机构商业银行合作开展数字人民币业务，因此银行业间、银行与第三方支付机构间可以借此机会加强沟通交流，探寻信用卡产品生态应用场景创新契机。

  4.优化反欺诈系统建设，保障客户资金安全

  数字人民币利用数字证书体系、数字签名以及安全加密存储等技术，实现每个数字人民币个人钱包均具有唯一的编号，因此，数字人民币天然具有可追溯性，有利于防范欺诈、洗钱等可疑交易风险。基于此，商业银行可将数字人民币交易纳入信用卡反欺诈系统，进一步优化反欺诈模型，强化支付风险防控，确保客户的资金安全。

  5.寻求差异化发展路径，充分发挥信用卡产品优势

  一是厘清信用卡与数字人民币之间的差异，充分发挥信用卡消费信贷支持、消费积分回馈、增值服务等特有功能及优势，持续深耕细分客群，挖掘客户个性化需求，加大产品创新力度，进一步推动价值创造。二是顺应数字经济发展的浪潮，加快推动信用卡线上化、数字化转型，积极研发数字信用卡产品，通过优化数字信用卡线上全流程服务体验，构建信用卡与数字人民币钱包互联互通的应用生态场景，加强产品整合联动，满足客户线上便捷支付需求。三是进一步加大信用卡在外部线上线下消费场景的获客力度，打通获客渠道，持续打造信用卡消费生态场景，并通过开展优惠活动，提供积分回馈、增值服务、分期信贷服务等方式做好客户全生命周期服务工作，增强客户黏性。

  数字人民币的研发及试点推广已经引起了地方政府、商业银行、支付机构等各相关市场主体的高度关注，随着试点推广的深入和系统的不断优化完善，数字人民币必将给金融市场尤其是支付市场注入新的活力。商业银行应未雨绸缪、提早布局、积极探索，借势推动信用卡业务发展再上新台阶，绘制出更为壮阔的“第二发展曲线”！